UCCA Edge呈现2023年首个展览——“不安的绘画”。群展汇集中国出生的八位艺术家,藉由其风格与技法各异的艺术实践,展现艺术家在全球的不确定性与技术变革的语境下,对绘画进行的突破性探索。
2023年3月11日至5月21日,UCCA Edge呈现群展“不安的绘画”,聚焦八位来自不同代际与教育背景的艺术家,藉由他们风格与技法各异的艺术实践,探讨绘画创作在当下信息割裂时代的更多可能性。本次参展艺术家包括韩梦云(1989年生于武汉)、简策(1984年生于山东)、李然(1986年生于湖北)、李泳翔(1991年生于长沙)、仇晓飞(1977年生于哈尔滨)、王晓曲(1987年生于桂林)、王之博(1981年生于浙江)和谢南星(1970年生于重庆)。尽管摄影扼杀绘画的论断早已作古,然而新技术的发展与社会的变革却再次质疑绘画作为媒介的身份,并对其相关性提出诘问。随着去全球化、保守主义的反扑、图像生成技术的突飞猛进与网络媒体碎片式传播引发语境的坍塌,绘画要如何应对?展览试图为观众呈现绘画在此不安定状态下对媒介边界的不断延展,以及通过不同方式做出此种努力的优秀画家们。这些艺术家或藉由对全球不同历史语境与传统工艺的自由“挪用”介入绘画创作;或通过具有现代性与当代生活的视觉语言与在地文化进行互动;或潜入人类的潜意识之中,为观众呈现一幕幕梦境与记忆、肉身与虚拟的交错。“不安的绘画”由UCCA策展人栾诗璇策划。
本次参展的艺术家皆出生于中国,但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曾在海外生活、学习,并举办过众多展览,因此得以以国际化的视野展开对绘画创作的探索。对于简策、李泳翔和韩梦云来说尤为如此。三位艺术家目前都在欧洲生活,作品也分别指涉了不同地区的神话与传统。进入UCCA Edge二楼展厅,首先看到的是来自柏林的简策受工业机器人启发创作的绘画作品,但与现代工业产物所寓示的高效生产力不同,简策将橱窗人偶和巨型机械臂抽象变形为难以辨识的身体局部,色彩则多为亮黄与深紫色。其多件作品的标题和表现形式借鉴了希腊神话中半人半兽的斯芬克斯和九头怪兽。而将绘画置于墙纸这一最商业的图像生产方式之上,则既是对图像混杂性的探究,同时又对绘画的市场与科技化进行了批判。
接下的两位艺术家李泳翔和韩梦云,分别来自柏林与伦敦,他们虽然在创作中都借鉴了非西方的传统工艺,但对于如何回应东方主义传统这个问题,则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李泳翔选择戏仿的创作方式:将家具表面变成绘画的延展,用喻示当代生活制约与性别角色的工业材料替换手工塑造的木材。作品《予乐者》(2019)以闽南地区的戏剧神为原型,模拟神龛式的观看体验,神秘而又荒诞。韩梦云则以南亚、中东和其他地区艺术与传统中的工艺和图像为起点,在与欧洲艺术史交汇的跨文化视觉对话中,并不遵从以艺术史为正统的逻辑,而是试图去探究正统之外的其他可能。例如,双联画作品《死亡和愚钝》(2020)中,花心处的玻璃球和骨骼便糅杂了西方虚空派绘画和佛教唐卡“无常”的意象。借用艺术史学家大卫·乔斯利特(David Joselit)的观点,这些艺术家的作品其实是一种“自我之外的绘画”(painting is beside itself)——绘画在探索本身物质性的同时,也沉浸在主题、工艺、技术和图像构成的跨文化网络之中。
在UCCA Edge的三层展厅中,艺术家李然和王晓曲则更为直接地关注绘画的“中国性”,他们的实践为当代绘画提供了崭新的视角。李然从1930年代上海的讽刺漫画和1950年代以来中国舞台美术等资料中汲取灵感,通过对激荡的时代下,人物与琐碎生活的冲突和角力的描绘,将对百年前“小知识分子”阶层的心理探究挪移到当下时空,激发观众对近代历史进行反思,从而获得对当下时代的洞察。王晓曲也用迂回的创作方式对当代生活进行了回应。艺术家从日常生活,有时从互联网照片中获取视觉元素,经过荒诞地解构变形,重组成依旧可辨的诙谐“众生相”。例如,在《奔马图》(2023)中,王晓曲以骏马奔驰展示男性气概的经典国画作为母题,结合常见的领导视察场景,幽默而又精准地捕捉到官僚集体照的动作姿态,及其所流露出的精神状态。借助经典国画与具有当下意识形态的日常肖像的结合,王晓曲以戏谑的方式为观众描绘了当代生活的图景。
上述众多作品的创作均游走于各不同时间观、风格多变,且图像来源多样化,谢南星、王之博和仇晓飞位于四层展厅的作品则进一步放大了这种特质。在最新“梦的剥削者”系列作品中,谢南星透过叠加的色块、图式、甚至随机斑驳的颜料彩点为观众呈现不可解的谜题。观众则被画面中不可辨认的符号和叙述暗示所吸引。王之博的创作虽根植于西方古典肖像,却同样营造出犹如梦境般的怪诞氛围:在自画像作品《猪猡,思乡病和巨嘴鸟》(2020)中,人物提前老去的面容融入带有冲突感的黄色笔触之中,其他作品里人物的面孔则被动物所取代。正如其笔下场景散发出的悬于时间与重力之外的漂浮感,这些画作采用悬空的展示方式,在展厅中构建出一条幽深的走廊。最后是仇晓飞以“房屋”意象为起点的画作。孤独伫立在雪山边和怪异森林中的房屋,四周点缀着更适合作为内饰的盆栽。小木屋在树林中变形成人的五官,甚至是人类消瘦的胸腔。仇晓飞在创作中对材料进行了实验,将几幅小型作品绘制在由老房子的房梁切割而成的木板和孟加拉黄麻之上,作品的主题和标题则寓示了中苏历史的相互映照。随着画面中的潜意识景象、个人记忆与重大历史事件的相互渗透,空间与时间的分界也因此变得愈发模糊。
展览“不安的绘画”试图说明绘画作为媒介的不断延展,正源于其表面所处的不安定状态——所有可能取代绘画的新兴媒介最终却为绘画自身的发展提供了新的灵感,即使没有成为绘画的工具,也促进了绘画风格与主题的衍变。随着绘画变为一种“元媒介”:一切媒介都可以转化为绘画的媒介,一切技术都有可能转化为绘画的技术,绘画的发展也步入了全新的篇章,而去人类中心化的思考正在其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针对这些问题,“不安的绘画”中的八位艺术家以各自融汇传统、雅俗文化、以及不同技法与历史情境的艺术实践对此进行了突破性的尝试。